香无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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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白骨寂无言】第三卷 墨玉美人 第五至九章 (水仙 晋磊X慕容绿X晋磊)

 五

  过了一会儿,那两人之中一人开口打破了沉寂:“这深山之中,能相遇也是一种缘分。在下飞虎镖局杨一直,不知各位如何称呼。”

  晋磊抬起手中的树枝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篝火,心里却又惊又奇,飞虎镖局虽跻身于一流镖局,但势力并不强。然而杨一直作为飞虎镖局的副镖头,江湖上名声却十分响亮。他拿手绝技飞虎鞭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。

 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杨一直身边那个男人,年约四十,髯须打理得十分细致,最醒目的便是右眉鬓前一颗极大的痦子。却是飞虎镖局的大当家“石虎”牟一坚。

  那杨一直开了口,却没听见有人回应,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。只听到那三男一女中那女子冷笑:“躲个雨乱攀什么亲近,杨一直是什么东西,从未听过。”另外三男听了这女子的话,竟也跟着一笑,似乎极为赞同。

  杨一直听到这句话,脸色顿时又青又紫。忍不住哼道:“你这丫头,难道长辈从未教过你礼数不成?”

  那女子一听,顿时大怒:“你什么东西,也该妄论我的家教。”她扭头向一旁的年轻男子道,“萧哥儿,快给他点教训!让他这辈子都用不了这张嘴!”

  晋磊闻言不由皱眉,未料到这女子性子又傲又毒,他见着阴秀面上不满,像是想要出口讽刺几句,阴骊却伸手拉了拉她,没让她开口。

  另一个紫色衣服的年轻男子却道:“哪需要萧哥儿出手,山妹只管瞧着我的手段。”

  杨一直见着紫衣男子从火堆这边走来,眼睛神光内敛,便知道这紫衣男子武艺高强。杨一直不敢托大,全身紧绷,警惕地注视着紫衣男子。

  那男子表情轻蔑:“山妹的家教也是你管的上的吗?”‘吗’字未落,便见着那男子手中白芒一闪,杨一直一声未吭,额上便出现一个豆大的血洞。只见杨一直一招未出,便已直直倒下。

  晋磊眸光一闪,心里忍不住衡量了一番他与这男子的差距。这四人一言不合便出手杀人,极为危险。

  牟一坚眼见着杨一直突然被杀,又惊又怒,忍不住站起身来。却看见这紫衣男子向他瞧来,道:“怎么,你也想让我送你一程?”

  牟一坚沉声道:“就算他说话不对,你怎能杀了他。”

  那女子听了这句话,便又冷笑着道:“你觉得他做得不对,那你便杀了他。杀不了他,又想要讲道理不成?”

  牟一坚注视着这三男一女,面色又青又白,慢慢道:“好......好.”他知道自己一人之力绝杀不了这四人,便不再与这四人争辩,他上前想料理一番杨一直的尸体,却又听到那女子道:“怎么,竟不敢向绪哥出手吗?你们中原人,不是一向自诩侠义勇猛,今日一看,倒是孬种得可笑。”

  牟一坚此时便反应过来,这女子分明是故意挑衅,他上下打量了这女子一眼,道:“牟某不知何时得罪了姑娘?”牟一坚城府深沉,刻意退让。

  那女子道:“你与他是一伙,你不替他报仇,我觉得你这人不够好,所以不满意。”

  牟一坚直起身来,道:“看来今日,姑娘是也要杀了我不成?”

  那女子微微一笑,道:“你若是赢得了绪哥,再杀了我们,那我们自然杀不了你。”

  牟一坚又道了两个“好”字,便对那紫衣绪哥道:“即是如此,那便请阁下出手罢。”他面色凝重,好似真要备战,话音未落,却整个身子往前一纵,往那女子扑去。

  女子身边那叫做萧哥的,见他扑来,冷笑一声道:“找死。”抬手就是一掌向牟一坚打去,却料不到那牟一坚扑至女子前方约两尺左右时,似是劲力不济往下坠去,恰恰躲过了萧哥一掌。牟一坚目的却不是那女子,只见他掌风横扫,将那堆篝火余灰扫起,趁着几人被干扰,回身又接了那绪哥一掌。

  那绪哥掌风雄劲,牟一坚一口闷血吐出,却又借这掌劲扭身向外逃去。

  这一番你来我往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,那牟一坚已经纵身逃出庙外,不见踪影。

  只听紫衣绪哥冷笑了一声,竟不顾外边雷雨阵阵,跟着追了出去。

  那女子懒懒地道:“居然逃了,我还以为是个有血性的汉子。”她瞧了一眼杨一直的尸体,面色露出几分厌恶,她扭头对另一个男子道:“秀哥,替我把这尸首料理了。再去帮绪哥一把。”

  那被唤作秀哥的人,便默不作声地起身,走到杨一直身边,提起一条腿,便这么把杨一直拖出庙外。听得这女子又道,“弄远一点,免得沾了晦气。”

  这三个男的任由这女子指手画脚,竟没半点不耐,听得称呼又不似中原人,莫非就是阴骊所提的山民。

  却不料这女子眼波一转,又向晋磊这边开口:“三位小哥,可不要被我吓到了,我平日一向温柔懂礼得很。”

  阴秀忍不住翻了好大一个白眼,只不过侧对着这女子,没让她瞧见。

  这女子斜斜倚靠在身边那个叫做萧哥的男子身上,表情懒散。她伸出手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手指,道,“不知三位为何而来啊?”

  晋磊还未开口,便听得阴骊开口回道:“我们有一位友人,前些日子失去了联系,我们几人一路打探便到了此地。”这话半真半假,却又挑不出毛病。

  女子闻言轻轻一笑:“别的地方我不知晓,可是此处,”她顿了一顿,道,“我有一位姑母,就在前边那座山上,我这位姑母最是好客,若是遇到游人,常常要留住三五个月,说不定你那位朋友便是被我姑母留下了。”

  她打量着晋磊三人,笑吟吟道:“我正巧也是去姑母家探亲,不如三位与我一起同去,就算找不到你那位朋友,大家也可以认识熟络一番。我姑母家也算有些人手,也可替三位打听一下那位友人的下落。“她嘴中说着三位,眼神却一直在晋磊的脸上打转。

  那萧哥见着女子这般神色,眼中便现出些怒气,朝着晋磊狠狠一瞪。却被这女子轻瞥了一眼,那萧哥便又有些悻悻地收回目光。

  阴骊也忍不住皱眉,但晋磊却含笑注视着那女子,似是十分欣喜,点点头便应了。

  六

  见得晋磊答应,那女子似乎心情好了许多,与晋磊攀谈起来,晋磊倒也一改往日寡言,刻意应和这名女子。谈到兴起,两人已经是‘山姑娘’‘晋哥’互称起来,那女子甚至走到晋磊边上坐下,晋磊便有意无意地提起雾山群墓的事情。

  山女娇滴滴地笑了笑:“想不到此事在中原传的如此神乎其神,其实并算不得什么。”她笑过之后便开始解释那三件奇闻。

  她道:“从外人眼中看来,那些人是做了些了不得的事情,可是对于知情人来说,便算不得什么呢。就说那苏家,最是好解释,苏氏的大少奶奶,并不是病危垂死,明明是有人投毒。这下毒手的便是苏家内部的人,不过是些家族之争,毒下的巧妙蹊跷。”

  晋磊却道:“来人若不是医术通神,又怎么会一见面便将门房的暗伤旧病说的正好?”

  山女笑道:“那自然是来人与门房演的一场戏咯。这家丑不可外扬,如何能将中毒一事说的光明正大,只得以神医的名头诓骗世人,其实只是苏家请来的救兵。”她笑的诡异,“此事若说有意思,大概就是下毒的人吧。”

  晋磊奇道:“怎么说?”

  山女掩唇一笑:“因为下毒的人正是苏家少家主苏大公子呀。所以不得不做出这样一场戏来。”

  晋磊不由震惊,山女却不再说下去,又转到第二件事上,“那京陵福王,本就是不安于闲王之人,虽势力薄弱,却城府深沉。早就在私底下培植了私兵门生,但又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有篡位之心,自然是装作被两位兄长逼到无奈,却又神人出世相助,正是天命所归啊。”

  阴秀便开口问道:“那他派大量士兵前往蜀地找人的事也是假的咯?”

  山女停了停,道:“是假,也是真。”便又不再说下去。

  阴秀追问道:“那第三件事呢?”

  山女挑眉笑道:“这事啊,说简单也简单,可我却不想说了。”她眼含深意,说不说,就真的不透露半个字。

  于是晋磊便问另外一件事情:“即是如此,但这三件事总是同一伙人做的,那意义又何在呢?”

  山女便道:“这事嘛,以晋哥你的聪明会想明白的。”她扭头看了看外面,打了一个哈欠,道:“夜色深了,我也要去休息了。明日便请三位去我姑母府上作作客。”她眨眨眼,道,“说不定我姑母心情一好,便将你们朋友找到了呢。”

  山女只言片语之间,不但未能解释清楚雾山群墓的事情,反而又给这件事蒙上了一层神秘。晋磊不相信这三件事背后没有关联,既然是人为,总有什么目的性。若说是造势,可那背后的人做了这三件事便再无音讯。

  最奇怪的,却是怎么看起来,明明三件事第三件事最不离奇,可是山女却恰恰避开了第三件事。

  晋磊想不明白,但有一种直觉,他好像就要戳破这个真相了。阴骊二人已经熟睡,晋磊伸手入怀,摸到慕容绿那只纸鹤,心下安定几分,便也慢慢睡去。

  待到第二日天明,那两名男子仍未回来,山女也并不在意,也并不担心这两人会出什么意外。晋磊三人重新梳理了一下自己,便与这一男一女去往这女子的姑母家。

  路上阴秀扯了扯晋磊的袖子,忍不住问道;“真的不会有问题吗?”

  晋磊回道:“这几人武功莫测,虽不知这女子功夫如何,但那个萧哥就不能小觑。何况这女子来历神秘,对雾山之事有不少了解,与其毫无头绪地寻找,倒不如去探个究竟。”

  阴秀低声道:“我实在觉得他们太危险也太狠辣。”

  阴骊叹气道:“我知道,晋大哥是因为我们才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
  晋磊道:“不必介怀,跟他们走未必是件坏事,说不定柳长庆的线索真的可以从中得知。何况,我们还要等慕容。”

  阴骊皱眉道:“慕容公子去了那么久,会不会......”

  晋磊抬手按了按怀中那枚纸鹤,沉声道:“不会的。”

  五人大约走了差不多三个时辰,便见着那树林丛间现出一些房屋的影子来。再往前走了一柱香左右,那些房屋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,像是一座普通的山水别庄,青瓦白墙,古树森森,深朱大门上扣着两个鎏金铜铺首。离院门约三四百米左右便有几个坦胸大汉站在两旁,中间站着几名白衫少女,那些少女见着五人,便笑着迎面走来。边道:“夫人知道姑娘要来,早就叫我们在这里等待啦。”

  另一名少女也道:“昨夜下了好大的雨,姑娘没有着凉吧。”

  第三名少女跟着道:“怎么就萧哥儿在此,姑娘身边怎么能就只有一个人呢。”几名少女围着山女叽叽喳喳,倒是活泼得很,倒没有寻常主仆的疏离。

  山女浑不在意地挥挥手,道:“我叫他两去替我办了点事,顺便邀请了三位客人。”说完,就见着这几名少女开始吃吃笑,其中一名胆大些的看着晋磊,对山女道:“姑娘躲场雨就能遇到这么俊俏的小哥,我们倒也想去山里转转了。”

  山女装作恼怒,扬手道:“越来越不像话了,在这么无尊无卑的,小心我叫人撕了你。”

  少女们又开始笑,其中一名年长一点地走到晋磊三人面前,行礼道:“客人不要见怪,妹妹们天真不懂事,喜欢大惊小怪,希望未曾唐突了客人。”

  晋磊三人摆手称不在意。

  山女便开口道:“人家昨夜又是吹风又是淋雨的,想必也是劳累,替他们找个好点的住处,好好招待他们才是正理。”

  少女纷纷点头称是,便分作两堆,一堆簇拥着山女往里去,另一堆便引领着晋磊三人往另一边安置。

  晋磊跟着两名名白衫少女往院内走去,听得其中一人道:“夫人最喜宴客,见着又有客人上门,肯定欢喜得很。

  另一人笑道:“也不知道夫人会不会亲自下厨。”

  晋磊仔细打量沿路风景,见这庭院木叶森森,蝉鸣鸟叫,显得很是惬意。

  等到了客院,那两名少女便停下了步子。一人道:“三位客人,这客院内正巧有三间屋子,等一会儿便会有人送来换洗的衣物和热水,请先梳洗休息,待到晚宴,我们会再来请客人赴宴。”

  晋磊点头称谢。

  便听见另一名少女低低笑了笑,开口问道:“不知两位女客人,是需要裙装还是……”

  阴秀便脱口道:“你怎么看出来的。”

  少女眨眼道:“这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吗?两位客人都打了耳孔呀。我们姑娘还特意吩咐过我们呢。”

  阴骊淡淡道:“还是男装吧,更方便些。”

  两名少女便齐声应下,转身走了。

  两名少女刚走,晋磊见阴骊想说什么,便开口道:“既来之则安之,到了此处,先恢复体力,再说其他。”

  阴骊想了想,便点点头,拉着阴秀回了屋子。

 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陆陆续续送来热水衣物,这些下人与那些少女又有不同,并未与晋磊等人攀谈,只是有条不紊地将那些事物送进晋磊等人屋内,又闷声不吭地一个个退了出来。

  晋磊扫见最后一个出去的下人,忍不住眸光一闪。心中顿起波澜。

  他在桌边坐了一会儿,想了想,便开始解扣准备梳洗,突然听见有人敲门。

  他沉声问:“谁?”

  只听见阴骊在外应道:“是我。”

  晋磊起身开门,见阴骊站在门外,却没有进来的意思,只是递给晋磊一个药瓶,道:“晋大哥,这是今天的药。”

  晋磊接了,又听到阴骊道,“晋大哥,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有些心神不宁,这地方似乎……”

  晋磊点点头,低声道:“这地方透着诡秘,今日初来乍到,不宜乱走,等晚上再说。”

  七

  待到夜里,果然那两名侍女依言而来,却道夫人在正厅准备了酒宴,请三位同去。

  侍女领着三人穿过长廊拱门,夜色里,映衬着檐下摇摇晃晃的灯笼,树木的影子显出几分阴森。

  走到正厅,山女早已坐在桌旁等待,身边却是一位容貌俊艳的女子,小豆红襦衫,高束深朱鎏金裙,外披上疏疏地缀着白色碎花。发乌唇红,面色如月,云鬓上只簪几枚极小的银饰。即使是暗色素简的衣饰也压不住这位美人艳丽的颜色。

  晋磊三人倒是料不到此家主人如此年轻貌美,均是一愣。

  山女见着三人发愣,不由倚着这女子笑道:“姑母你瞧,每次的客人都被你吓住了。”

  女子闻言一笑,笑意如水,那盛气凌人的艳色便褪去一些,显出几分亲和。她抬指点了点山女的鼻子,轻声道:“没大没小,倒取笑我来了。”

  她将目光移向晋磊三人:“我这庄子偏僻的很,很少有客人上门,一时兴起便做了个小宴,希望客人不要见怪。”

  “夫人盛情款待,实在是感谢。”晋磊三人落座,便有侍女鱼贯而入,将各色菜肴呈上桌面,又有侍女执箫、琴、琵琶跟进,落座一旁。

  阴秀装作不解世事,开口道:“想不到夫人竟如此年轻,而且还这么好看。”

  夫人轻轻一笑,道:“我与山女虽是姑侄,其实年龄相差并不大。我父亲与山女祖父是嫡亲兄弟,而我父亲恋慕中土风情,后来在中原与我母亲相识才生下我。山女与我名义上是姑侄,说是姐妹也相差无几。“

  晋磊心中暗想,难怪此地格局更偏向于江南一带。

  酒过三巡,那山女显然对晋磊兴致勃勃,连连劝酒。那夫人见山女如此,便也多敬了几杯。到后来,伴随着琴箫声丽,丝竹婉转,推杯换盏,晋磊几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,等到宴毕,几人已经醉意陶陶,任由侍女们搀扶回房。

  晋磊只觉得眼前模糊不清,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面前的长廊似乎越来越矮,越来越窄。他喃喃道:“这路怎么变小了。”

  旁边的侍女掩嘴轻笑:“公子喝醉了。自然觉得景色不太一样。”

  晋磊尴尬地笑了笑:“失礼了、失礼了。”他的记忆有些混沌不清,甚至记不起是如何回到房间。他恍惚看见那位美丽的夫人从不远处走过,裙摆在月色下拖出长长的影子。

  他的梦境光怪离奇,像是有无数道炫光在眼前闪烁,一道一道游离划动。不知过了多久,他好像听见慕容绿在叫他。

  “晋磊,晋磊?”

  晋磊睁眼,见着慕容绿站在他的床前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醉未醒,慕容绿周身仿若镀上了一层淡绿色的光晕,连带着面容都有些看不清晰。

  慕容绿伸手拍了拍他,唤他醒来。

  晋磊借着酒劲,傻笑着道:“慕容?你什么时候回来的。”

  慕容绿有点无奈的看着他,道:“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?”

  晋磊坐起身来,伸手拉住慕容绿,道:“你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。”

  慕容绿皱眉,抬起另一只手量了量晋磊的额头,道:“是不是喝太多了,怎么好像还是不怎么清醒的样子。”

  晋磊只觉得慕容绿的手冰冰凉,对于酒后燥热的他十分舒适,忍不住把这只手也拉住放到脸上,冰凉的触觉让他滚烫的脸颊似乎都降下了几分温度。他喃喃道:“就是瘦了点,骨头有点硌。”

  这下慕容绿两只手都叫晋磊抓住了,慕容绿抽也不是,不抽也不是,干脆将手都压在晋磊脸上,一番搓揉。

  显然不太舒服,晋磊努力想把慕容绿的手扯拉开来,连声音也变了形:“不除…叔。”

  慕容绿报复得逞,悠悠然把手收回来,瞧着晋磊仍然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,不由叹气。他面上露出几分悲意:“我若是不在了……怎么办。”

  晋磊听见这句话突然清醒了几分,他愕然问道:“你要去哪里?”

  慕容绿笑了笑,只是笑容又轻又淡好像整个人要消失一般。

  晋磊没由来心里一紧,忍不住伸手想去抓慕容绿,可是慕容绿突然如石子入水,荡起涟漪阵阵,消失在晋磊面前。

  晋磊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事,便见着场景变幻,阳光之下,四周树木葱葱,寂静如死。似乎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压抑在那些树影的背后。

  他听见有细微的歌声从远处传来,若隐若现,连绵不绝。那歌声如泣如诉,似哀还怨,在这静寂的氛围里显得尤其诡异。晋磊顺着歌声传来的方向,慢慢向前走去,那些树木的轮廓透着耀眼的光晕,他甚至有些走立不稳。

  渐渐地他看见一间小小的屋子,那间屋子那样普通,跟寻常猎户留在山中的屋子没什么两样,可晋磊却忍不住迟疑,感觉好像下一秒这屋内就会跃出一只猛虎一般。

  即使理智告诉他万万不要靠前,可他的步子却停不下来,缓慢而又执着地走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前。

  他不知道屋内有什么,只觉得有什么非要他去不可,可又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他绝不想去知晓。

  他那样矛盾,可依旧忍不住推开门来。屋子内的景象就这样暴露于眼前。

  屋子很狭小,顶多不过站上三四个人。里面什么都没有,只有正当中立着一座棺椁。

  这棺椁通体透明,泛着淡淡的光泽,棺内躺着一个人,那人晋磊十分熟悉,似乎在前一秒才触碰过他的手指眉心。

  慕容绿面色青白双手交叉在胸前,原本潋滟动人的眼眸已经合上,他无知无觉,安安静静地躺着。好像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唤醒他。依旧是那样熟悉的绿色外袍,袍上的墨色花纹早已失了生气。

  “你很伤心?”

  山庄内美艳的夫人从他身后走来,擦肩而过,站到他面前,唇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
  晋磊说不出话来,他只是觉得非常难过,有一种特别难以抑制的情感在胸膛之中冲撞起伏,却无法诉诸唇齿。

  “可惜啊,他死了。”

  那夫人倚在棺椁边上,唇色鲜红如血。她轻轻拂过慕容绿的脸颊,然后恶意满满地回头朝着晋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意。

  八

  晋磊猛然从床上坐起,倒是把一旁的阴氏姐妹吓了好大一跳。他坐在床上,感觉几乎要冲破胸口的心脏还在疯狂的跳动,几乎压不下来。

  阴秀忍不住开口:“哎唷这是怎么了,一惊一乍的。”

  晋磊喘气道:“让我缓一缓。”他伸手压住胸口,连吸几口气,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。刚刚的梦境实在是太真实,那潮涌般的情绪他甚至分不清是震惊还是不敢置信,又或者夹杂着一些难言的悲痛。这种痛苦熟悉而讨厌,是他绝不想去沾染的东西。

  他本以为慕容绿是绝不会出事的,死亡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慕容绿身上,自然也就不会有生离死别的痛苦。他厌憎这种挽留不住的无力,可是慕容绿让他放下心来。如今梦境在提醒他,万一慕容绿也会死了呢。他才发现,自己对慕容绿的情感投注得有些危险。

  平复了好一会儿,他才缓过来。他开口道: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”

  阴秀与阴骊便露出几分复杂难言的神色。

  晋磊察觉不对,疑惑道:“怎么了?”

  还是阴骊开了口:“今早起来的时候,觉得有些不对。然后才发现侍女们都不见了。”

  阴秀接口道:”不仅不见了,连鸟叫声也没有,你没觉得这里特别安静吗?”

  阴骊又道:“等我出去在附近转了一圈,才发现,这个院子不是我们之前住的那个院子。原本院里有一缸很大的荷花,还有几尾金鱼戏水,另一头种了几棵石榴树。但是水缸的地方变成了石桌,石榴树变成了一棵巨大的榕树。”

  晋磊闻言脸色微变,忙起身往屋外走去,推开门来,这院子粗看之下确实与寻常小院没太大区别,但是摆设确实变了。他道:“会不会是昨晚醉的太狠,所以侍女们另外找的院子?”

  阴秀道:“我与姐姐也是这样想的,因为所带的包裹都在房内,所以四处走了走,但是不仅是院子便了,连路也变了,我们怕走得太远,最后又走回了自己的院子。”

  阴骊道:“昨日来时,我分明记得从大门进来便是朝西,穿过了两道拱门,还路过一片小小的湖水,便到了我们住的院子。但是顺着记忆走去,却找不到湖水和大门。”

  晋磊皱眉道:“怎么会如此。”他又问:“你们每一个院子都寻过了吗?”

  阴骊道:“那倒没有,因为这事情有些诡异,便不敢多走,想等晋大哥你醒来,我们再去其他院子看一看。”

  晋磊点点头,叫阴骊二人拿上东西,决定先将每个院子都看上一遍。这事起的突然又奇怪,但是若真是有心为之,纵使有什么目的,绝不会是将他们扔进一个荒废的院子了事。

  晋磊三人连着路过三家小院,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,这大白天的,深宅之中莫名生出几分阴森来。连阴秀都变得寡言。直到第四间院子,他们竟听见有人在吵架。

  三人对视一眼,均有喜色。无论如何,只要有人便能解释出发生了什么事。他们敲了敲院门,里面吵得火热,似乎没听见他们的声音,阴秀最是按捺不住,直接把院门一推,就闯了进去。

  只见院内有两个男人,一个穿的像个花孔雀,衣服是金丝银绣,锦袍玉带,环佩挂满,简直就是个移动宝库,此人眉目张扬艳丽,神情矜傲,下巴上扬,好像跟谁说话都有种屈尊降贵的意味。另一个则朴素得多,一身麻布长衫,还打着几个补丁,洗涤得十分干净,一头长发仅用木簪挽起,面容清俊,浑身透着股清雅淡泊的意味。只是这两人正吵得脸红脖粗,原本的矜傲与清贵荡然无存,还透着一股子别扭感。

  那两个吵架的人见着有人进来,便不吵了,纷纷扭头看过来,面色不善,显然很不喜欢晋磊几人打扰。

  晋磊轻咳一声:“不好意思,请问,哪位是此地的主人?”

  这两人闻言不由互瞪一眼,齐声道:“我。”

  见对方这样回答,不由又齐声道:“呸,你也配。”听得此言,两人均是大怒,竟又开始大打出手。根本无视晋磊三人的存在。阴秀哎哎了几声,那两人完全不理,光顾着与对方死掐。

  晋磊不由无语,只得走出这个院子,继续往前走。

 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,便上了一条临湖长廊,不远处一个披发的男人正懒洋洋地倚在栏杆上,一点一点地往湖里投食。旁边还站了三个人,垂手站在不远处,连头也不抬一下。

  这男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到腰,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白底缀着大红色牡丹的长袍,显得艳丽至极。他却没有穿鞋,一双晶莹的玉足被袍子盖了一半,露了一半。脚趾微微蜷起,漂亮诱人。见到晋磊三人过来,他转脸扬眉一笑,眼尾上扬,慵懒迷人。

  他问:“你们,是新来的?”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一点儿暗哑,好像不小心勾破了锦缎的勾子,闻者心痒。

  晋磊行了一礼,道:“请问,您是此间主人吗?”

  那男人却上下打量了一番晋磊,眼中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,慢慢道:“也没看出有什么奇特之处,长相也很一般嘛。”

  晋磊微微一愣,不明白这男人什么意思。

  这男人却也不再理晋磊三人,又回头去丢食逗鱼。

  晋磊无法,只得走到那三个站在不远处的人边上,又问道:“请问,此地主人在何处?”

  那三人恍若不闻,连头也不抬一下。

  阴骊似有所感,拉了拉晋磊,道:“晋大哥,你看他们。”

  晋磊闻言不由仔细打量面前三人,见这三人身着青布麻衣,垂手低头,对外界好像毫无感觉。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三人身形十分瘦削,面颊凹进,若不是能听见这三人的呼吸,恐怕会以为是哪里挖出来的饿殍。

  阴骊忍不住道:“这、这似乎与传言那些怪人很像。”

  晋磊沉声道:“但这三人无知无觉,未必是传言中那三个奇人。”

  阴秀道:“但也不排除与传言有所关联!”

  阴骊颤声道:“那这会是什么地方!”

  九

  晋磊三人只觉越发诡异,炎炎酷暑竟生出了一身薄汗。他们见这边问不出什么,只得又往前走。

  穿过临湖长廊,垂花拱门,便又到了一家小院。临近小院便听到院中有人诵读诗句,声音还极为耳熟。

  晋磊三人对视一眼,忙推门进去。

  就见着一名身着士子服的青年男子手执书卷站在一棵树下吟诗诵读,听到有人推门便好奇地望过来。

  这男子眉目秀挺,自有一派温润书生的味道,见到晋磊三人,面上闪过一丝古怪复杂的情绪,旋即化作欣喜,他上前两步,既惊讶又激动:“晋兄,怎么会是你?”

  晋磊与阴秀三人也是惊异无比,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座小院中的男子竟会是他们寻找的柳长庆。

  几人寒暄几句,柳长庆便将三人请入屋中叙话。屋内竹帘微卷,榻上小几摆有残局。不远处一条黄梨木长几上是紫砂茶具,犹可闻到淡淡茶香。右手边有两个巨大的书架,架上堆满了书卷。书架前是一张书桌,桌上砚台内墨迹未干,有一副画了一半的春日游猎图。

  柳长庆将三人引到榻上,收起了棋子,然后走到一边煮茶,手法娴熟,他开口问道:“你们怎么会到了此处?”

  阴秀最是按捺不住,她冷冷道:“若不是你留书出走。我们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?”

  柳长庆面上便现出几分无辜来:“留书?留什么书。”

  阴秀怒道:“不是你写信说要跑去雾山找什么神药神医,你现在装什么愣?”

  柳长庆皱眉道:“我确实是沿途寻医,但留书一事我真不知道。我连大夫都没找着,怎么会报讯给你们呢?”

  此言一出,晋磊察觉不对,如果不是柳长庆写信,那又是什么人刻意引他来此,他问道:“你真没让辜胜传信与我?”

  柳长庆道:“我最后一封信是在我入蜀之前,告诉我家人我入蜀追寻神女的传言,然后我就到了此处,再也出不去,又怎么会写信给你?”他回身走到书架旁,摸出一本册子来,翻看两下,抬头道,“我已经两月有余不曾写信,你怎么会收到我的信件。”他将手里的册子丢到晋磊面前,道,“这是我每日做下的标记,如果我没数错的话,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十多天。”

  阴骊便道:“为何你在此停留这么久?”

  柳长庆冷笑道:“你以为是我滞留不肯走吗,是根本走不掉!”此话一出,三人均是大惊失色。

  柳长庆替他们倒了茶,又道,“这也算不了什么,这山庄之中滞留十数年的也有。”

  晋磊见柳长庆神色郁郁,便问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
  柳长庆叹气道:“也是我好奇心重,听闻蜀地有神女,于是竟落入了这种境地。前几十天我还觉得格外难熬,不过慢慢过来,也不觉得又多不可忍受了。”他嘴角竟浮出一丝满意的笑容,这笑容乍看起来更是诡异。

  阴秀忍不住道:“什么神女,什么境地,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。”

  柳长庆露出些惊讶:“你们难道从没有听过雾山神女的事情吗?”

  阴秀道:“我只听说过雾山群墓,什么神女什么乱七八糟的。”

  柳长庆给自己续了一杯茶,慢慢道:“当年那伙怪人的传言一共有八个字,'雾山群墓,黑玉美人',因为这些传言,江湖上有不少志士前来探寻雾山的秘密。

  后来就有人从雾山之中隐居的山民口中得知了一个传言,所谓的黑玉美人其实是雾山神女,这位神女善良仁慈,美艳无双,却又偷偷思慕凡间,于是便躲藏在雾山深处,考验着每一个到达雾山的人。通过她考验的男子,她便会与之结合,赐予他长生与无尽的权势财富。”

  阴秀忍不住道:“我怎么听着像山间的那些歪门邪教,跳大神的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  柳长庆道:“此事传的有板有眼,而且那三个怪人的传言不也与长生、权势、财富有关吗。他们都说那三个怪人是神女派来的使者。”

  阴秀翻了个白眼:“越说越玄乎了。”

  柳长庆淡淡笑道:“我知道你不信,我也不信。”他道,“只是现在我真有点相信了。”

  阴骊道:“什么意思?”

  柳长庆道:“你们从西面过来,是不是瞧见一个孔雀,一个穷酸鬼,还有一个自怜自艾的水仙花?”

  殷秀张目结舌:“你说啥?”

  阴骊忍不住扑哧一笑,解释道:“你说的是不是一个打扮的像只孔雀恨不得所有金银财宝都挂在身上,另一个则是穷得到处打补丁,还有一个总觉得自己长得最漂亮的三个男人?”

  柳长庆点点头:“就是他们三个。”

  晋磊道:“他们又是什么人?”

  柳长庆淡淡道:“他们,就是这神女挑来的人。”他喝茶喝的极快,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,似乎在靠茶水掩盖某些不安的情绪,“我来的时间不长,这庄子里的人又都不太搭理其他人,等我待得久了些,方才弄清楚一些事情。”

  他道:“我们这些慕名而来的人,有的是好奇,有的是贪图荣华富贵,但若是被神女瞧中,她便会无声无息地将你弄到这个宅子里。据说每个月她都会到这个宅子里来一趟,神女会问你有什么需求和想法,若是她高兴的话,就会满足你。若是她喜欢你的话,她就是你的了。”

  晋磊道:“可若是没有人得偿所愿的话,又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?”

  柳长庆道:“因为这神女现任的丈夫,也是被这样带走的。只不过神女寿命很长,她的丈夫寿命短了点,现在已经快五十岁了,自然很多人都等着上他的位子。又或者希望自己与众不同一些,让神女移情别恋,看上自己。”

  殷秀冷冷道:“听起来这神女倒像是开了一个后宫。什么妖魔鬼怪都有。”

  柳长庆并不生气,淡淡道:“如今你们进来了,说明神女对你们也很感兴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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